第十七章-《民国恶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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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拍完电报,梁沫生走出亭子,抬头仰望此刻的万里碧空。晴空一尘不染,蓝得纯粹,太阳光毫无顾忌地照下来,像个出浴少女一般裸露自己。空无澄净的光明,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,三年的心血在阳光下无处遁形,最终销声匿迹。

    再赶回医院,唐嘉禾已经被推出了急诊室,子弹顺利取出来,但人还未醒,脸色苍白地昏睡在病床上。梁沫生痴痴地盯着她看了几分钟,忽然想起什么,猛地站了起来,奔出医院。

    发了狂似的在大街上跑着,梁沫生的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,“咚咚咚”急促不可遏制地跳着。快到公寓时,他遥遥望见那处火光冲天,白烟滚滚,已有灭火的人员往那边赶去。

    揪着一颗心,他跑回公寓,门外早拥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,他喘着粗气,见公寓一楼已是一片火海,二楼他的卧房处也熊熊地在燃着。

    他急躁地揪住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:“人呢?住在这里的人呢?他们逃出来了吗?”

    男子惶恐地摆手摇头表示不知道,再瞪向周围,旁边的人也一脸迷惑,“我们来的时候火就这么大了。”梁沫生只得放开男子,四下张望,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副官和亲兵,扯着嗓子大吼一通也没有人回应。

    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,这样纷乱糟糕的场面似乎从前发生过。他戎马倥偬,少年得意的三年,就这么被一把火付之一炬。

    世上的一切都没有个准数,什么是自己的,什么不是自己的,梁沫生颓唐地蹲在地上,双手抱住头:谁知道这颗头哪天也会不是自己的了?

    “梁旅长?”袁安淇被薛副官安置在公寓花园的长椅上,她隐隐望见一个头发凌乱,胡子拉碴的人推攘着人群,神情暴躁地狂呼怒吼。

    走近一看,果然是梁沫生。她跟着蹲了下来,伸手摸了摸他杂乱无章的头发。男孩子的可怜相总能激起女子情不自禁的母性。

    梁沫生满布血丝的双眼看到袁安淇,熊熊火光映红了头顶的天空,他的丫头从火光中走来,纤纤小人,楚楚生姿。

    一把把袁安淇拉进怀里,他用双手紧紧地环保住她,脸埋在她的脖子一侧,一口一口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。

    梁沫生记得三年前她怀抱破布包裹,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警惕地打量自己的模样。丫头长大了,这三年的的确确存在过,也过去了。

    袁安淇任由他抱着,两个劫后余生的人需要片刻的惺惺相惜。

    薛副官赶了过来,向梁沫生报告道:“旅长,火势似乎是电线起火引起的,当时我正好陪姚小姐在花园等您回来,所以避开了火灾。但他们说火势太猛,即使扑灭了这儿也不能再住人了。”

    梁沫生一只手抚着袁安淇的头发,目光空洞,冷笑一声道:“好端端的,电线怎么会起火?想不到我梁沫生如此得督军看重,要他老人家花这番心思来整治。”

    放开袁安淇,他拉着她一同站了起来,四目凝望间,他说道:“老薛,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旅长了,我已经向督军递了辞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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